发现石头城
文章来源：本站 发布者： 发布时间：2023-05-19 阅读：967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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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翱，1956 年出生于江苏宝应，现任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所长，江苏省历史文化决策咨询研究基地首席专家。2012 年以来，带领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团队，承担“中国明清城墙”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文本编制等相关科研工作。
在南京城西秦淮河东岸清凉门一带，有一片低山丘陵，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石头山”，现名清凉山。石头山曾因诸葛亮评价金陵山水形势为“钟山龙蟠，石头虎踞”而闻名；南唐时，杨吴于此所建兴教寺被更名为清凉寺，山也随之渐称清凉山，相沿至今。古石头山海拔最高处仅60多米，但是由于唐以前江水直逼山下，其南又扼秦淮河口，因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史载南京最早的行政建置楚国“金陵邑”即位于此，东汉建安十七年（212），孙权在金陵邑旧址上修筑“石头城”，改秣陵为建业，由此揭开了南京建都史的第一页。
●石头城是如何发现的？
发现石头城是 1998 年的冬天，当时我正在做明孝陵的考古。相传诸葛亮有非常著名的一句话讲南京：“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钟山是“龙蟠”，我就想“虎踞”之地既然也很重要，也应该去做些考古工作。我当时有这个想法后，通过找资料，发现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个石头城在哪里，已经发表的资料也是信息混乱，有人说在挹江门附近的八字山，有人说在草场门，还有人说在汉中门。我想一个石头城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地方？它只能在一个地方。后来经过一番资料的检索，我认为还是在清凉山一带，围绕着这个推测，我就开始寻找石头城了。当时我跟江苏省地震局张治天先生合作，在 1998 年冬天到 1999 年春天在清凉山开展考古勘探。地面调查由我负责，张先生用精密磁测的方法针对我指的位置开展地下勘测。这次考古勘探发现了东吴、东晋和南朝时期的城墙，并最终确定石头城就位于今清凉山、国防园一带的山岭上。发现的当时，我特别地激动，因为终于找到石头城了。1999 年，媒体报道了石头城的考古新发现。《扬子晚报》还做了一个“建国五十年南京十大考古发现”评选，石头城考古入选了。
●目前围绕石头城开展了哪些考古工作？
1999年因经费有限，石头城的考古工作没有持续下去。一直到 2000 年左右，我们重新启动了石头城的考古，但是也非常不顺利。2007 年前后，我有一次受邀请到南京市园林局讲课，上课中我讲了石头城遗址的重要发现，南京市园林局后来就提供了8万块钱的经费支持我们进行石头城考古。从2009 年开始一直到2019年，这10年中我持续地对石头城进行考古发掘，发现了许多重要的历史遗迹遗物。
●那您是怎么判定发现的这个遗址就是石头城？
在前面几次，我们发现了大量的建筑遗迹，比如夯土的城墙、包砖墙、城门、角楼……当然，也有专家提出来缺少直接的证据，特别是出土的文字证据证明这是“石头城”。没想到在2017 年，我们在发掘中，在城墙的砖上面看到了模印的两个字 “石头”。这两个字毫无疑问地证明这里就是“石头城”。2019 年南京市博物馆做了一个展览《源·流：99 件文物里的南京》，反映南京的城市历史，这件文物也被选中；2021年底，“石头”铭文城砖作为南京建城史的重要见证入选南京城墙博物馆基本陈列展。
●石头城遗址对南京城市考古与南京城墙研究有什么重要意义？
从 1999 年到 2019 年，20 年间我们持续地在石头城开展工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城墙的发现，这是目前我们发现的、南京主城区有城市以来最早的城墙。因为从东汉晚期，公元 212 年孙权就在这里开始筑石头城，一直到公元 229 年真正地定都南京，再到南朝，石头城一直伴随着整个六朝时期都城南京的发展。而且发掘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了隋唐的城墙，就在六朝的石头城遗址上层。这些发现又印证了文献中的记载，比如唐武德年间曾在石头城设置扬州大都督府，隋朝把六朝都城平荡之后设置了蒋州，石头城除了在六朝时期是一个重要的军事性城堡外，还是隋朝蒋州的州治所在、唐朝初年扬州大都督府所在。我一直认为城墙不仅仅是一条线，也是城市的最重要的要素。在中国古代没有城墙的城市是很少的，是偶然现象，而有城墙的城市才是必然的。通过城墙，人们进行了城市的选址、城市的规划、城市的各种要素的组织，比如道路跟城门之间的关系、城门的结构，都是通过城墙来系统组织的。城墙实际上涉及整个城市。
